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续恶火燎原的鬼把戏(1)

续恶火燎原的鬼把戏(1)

从乌城回到了小镇,金杜云和胖子都回了家。这是他被选中后第一次回去,路上胖子专门嘱咐了他,不许他把练凤仪剑的事情告诉家里人。他其实心里倒有些痒痒的,没想到赶上他爹去外地进货,他娘回家省亲,结果家里只剩下几个下人,也便没有多提,吃了顿晚饭睡了一觉。胖子还要在家里多呆几天,他便大清早一个人上了山。

从镇上到山顶的距离其实并不近,云空山山路崎岖,走到半山腰的山门前就要两三个时辰,这里三座山峰分势而立,中间有山泉聚集成白水渊。再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上,一路盘旋,又要两三个个时辰才能到达吟蝉峰。这么算下来,上一趟山五六个个时辰已经算是脚程快的。

金杜云上次朝会下山,来回却也只用了六个时辰,刨去山下挑选衣物之类的时间,倒是让人不禁佩服,但可惜的是这件事除了胖子也没有人知道。胖子虽然知道,但他并不在意,他以为这不过是胖子和瘦子的区别罢了。

金杜云回到山上的时候,假期还没有结束,一路之上并没有碰上什么熟人。从柏木林中穿过,远远地听见大殿后广场那边有叮叮当当修葺的声响,可金杜云也没兴趣凑热闹,径直往地字班院子走去。

回到厢房后,他吓了一跳,屋子里就好像变了盘丝洞,四处都拉着绳子,上面挂着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,高宁彬从里面抬起头来,样子非常疲惫。

“咦,你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。

金杜云点点头,“师兄在做什么?”他向前走了几步,看到高宁彬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。

高宁彬哀嚎一声:“武林中人名册!之前一直是地字班一个姑娘负责的,她不知道怎么最近几天一直没出现,这活就落到我头上了。我哪里是写东西的人啊!”

“王梦鸢师姐呢?”金杜云问。

“她说她在鹤泉堂值班,推得一干二净,可这家伙明明一直在玩!”高宁彬绝望地说,他忽然想起什么,

“对了,她说你答应了去见她那帮小丫头朋友,她让我转告你,如果你回来了就去后山瀑布找她。”

这事王梦鸢确实早就给金杜云说了好几次了,她就好像要炫耀自己考上状元的儿子似的,一定要金杜云去见见她的朋友。既然是去见姑娘,金杜云也倒也不反感,又想到胖子倘若知道有这好事,肯定也不会赖在家里了。

“那我就叫她回来,帮你弄名册好了。”金杜云对高宁彬说。

“甚好!甚好!”高宁彬连忙感激地说。

虽然一路跑上山,但金杜云这回比上次悠闲了许多,身上并不很累,把衣服一换,忽然犹豫了——万一刘柠彩也在呢?

他心中打了退堂鼓,自从上次被秦笑皇痛打一顿后,他还没有见过刘柠彩,他不觉得自己还有这个勇气站到她面前。可他又有些期待,有王梦鸢在场的话,气氛总不会那么尴尬,说不定两人慢慢熟悉了会变得好一些,比如在树林里亲个嘴什么的——不,这完全是妄想了。

而且照上次的情形看,虽然秦笑皇被关了紧闭,但以刘柠彩而言,保不准还会有别人跟着,再挨一顿打?他可不想了。

于是从厢房里走出来之后,他也不知道见了什么鬼,居然没去后山,而是往幽雨峰的方向跑去。正跑到吊桥,说来也巧,远远就看见汤宫时正往这边走来。

“杜云?”汤宫时不免惊讶,“你往幽雨峰来做什么?”

金杜云有点不好意思:“我正是来找您的。”

汤宫时说:“我现在要去大殿一趟,你没事就跟我一起走吧。好久没见你了,”他嘿嘿一笑,“听说你跟秦笑皇打了一架?”金杜云你还多少有些庆幸汤宫时说的是“打了一架”而不是“被打了一顿”。

他点点头。

“那小子已经关了紧闭,不过在我印象里就好像他一直住在那里似的。他人并不坏,就是脾气臭的很,别说是你,连前辈他都敢动手。”

金杜云心生怨气,不免抱怨起来:“他……留在山上不是祸患么。”说完就觉得自己多嘴了。

好在汤宫时也心有戚戚,叹了口气说:“这几年武林之中的形势,你可知道?”

这他倒听王梦鸢讲过,便说:“青冥宗退居桐峦山后,血影宗在各派联合围剿下渐渐式微,好像武林中的矛盾,慢慢从正邪两派变成了正派之间……”

汤宫时咧嘴一笑:“你肯定不是课上听的吧,是你大白腿师姐告诉你的?”

金杜云笑着点了点头,

汤宫时:“现在不得不佩服掌门了,当初他将你们三人分到一起大家还不明白……”他稍稍咳嗽了一下,继续说起江湖形势的话题,“江湖四大门派:金波门、枫漪派、羽舫谷、火麟教之中,论历史悠久我们比不过建派上千年的羽舫谷,论门派规模又不及遍布天下的火麟教,武林会武又比不过枫漪派……”

“但因为金波门手握三大利器,故而其余三派不得不心怀芥蒂。”两人继续从柏木林中穿过,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照射下来,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但就是这种时候,我金波门却开始实行了分班制。”汤宫时语调不免有些愤慨,“虽然不是批评掌门的政策,但分班制执行之后,金波门培养出的杰出弟子已经越来越少。同时金波门过多在世俗、朝廷之间行走,树大招风,但又中气不足,所以像秦笑皇这种不符规矩的孩子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”

汤宫时摇了摇头,显得无比惋惜,金杜云在一旁听着,也不好插嘴,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能看到大殿明亮的琉璃瓦了,汤宫时才连忙说:“抱歉抱歉,我一抱怨起来话就说多了,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?”

金杜云终于有机会开口:“其实也是因为上次秦笑皇师兄的事情了……”

汤宫时扭头看着他,金杜云沉吟了一下,鼓起勇气,说:

“假如说我又跟人闹了不愉快……您能教我一招剑法么?”

汤宫时停下了脚步,一直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忽然停息了,树冠间飞过一只鸟雀,扑闪着翅膀往远处去了。

金杜云不知道自己忽然向剑术指导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太过分,毕竟在人字班的时候他还是挺鄙视这种缠着老师开小灶的行为的。毕竟他这种连基本功都做不好的家伙,眼高手低让别人来教自己压箱底的东西,似乎总是太过分。

但没想到汤宫时却显得很开心,他说:“咦?你已经想学绝技了么?这是好事哇。”

金杜云多少松了一口气,汤宫时想了想,说:“比如说跟谁闹了不愉快?秦笑皇?”金杜云点头称是。

“可如果是秦笑皇的话,想要打败他可没那么简单。”

果然如此,自己也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,别人苦练了十年的本领,自己,又有天神神力,自己资质平平,凭什么只学一招就能对付的了他。换句话来说,就像刚才汤宫时说的那样,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对付得了秦笑皇,他也不会是门派能特殊容忍的弟子了吧。

“虽然打败他不可能,但打个平手倒是有办法。”汤宫时忽然这么说道。

“这招叫‘一心剑’。”

因为汤宫时还要去大殿办事,当日没有时间,只能改日再教,金杜云明明只听了个名字,却好像学会了似的心里面硬气了不少,他觉得就算秦笑皇也在王梦鸢她们那边自己也不怕了。带着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,他兴高采烈地走到了后山,从清光殿东侧的小路下去,沿着台阶向下,往瀑布的方向走去。

瀑布在一个小山坳里,四周围都是密密层层的松柏,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,即便是夏天这里也是阴凉宜人。从山顶汇聚留下来的山泉在这里流经了一道清澈的小溪,一侧有大块的平整巨石,很适合靠在上面休息玩乐。巨石上方没几步的距离就是小瀑布,瀑布不高,只有一两人的距离,但坐在水边看着飞溅的溪流洒出晶莹的水花倒也惬意。

但金杜云往这边走的时候心里可没有这么淡然,他手里还握着长剑,不管是谁跟着刘柠彩,他都准备好与对方一决生死了。

从低矮的山崖上,透过丛丛蓖麻与刺蓟,他看到了下面大石头上坐着的人群。也不知道在聊什么,传来阵阵开朗的笑声,这笑声之中倒是一听就能听见王梦鸢的声音。

金杜云顺着用石头随意堆成的台阶离开了小路,倒没有男人在这里,然而刘柠彩也并不在。心里面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,打眼一瞧,坐着的的七八个都是姑娘。以他的交际圈子,他本来以为除了王梦鸢外都是生人。

没想到天字班的柳思娥倒也在那里。

金杜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王梦鸢教他真气时自己幻想的那个场景,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起来。但已经到了这里,只能硬着头皮向人群走去。

“呀!杜云你已经回来了?”王梦鸢朝着金杜云的方向,背靠着小溪,第一个瞧见了金杜云。

因为这里只有姑娘,所以她们都穿的极为简单,统统是短裤赤脚露着腿,还有几个身上只穿了一肚兜,金杜云满以为她们看见来了一个男人,就好似羊群中出现了一头饿狼似的,要惊叫一番:“你别看!”“回过头去!”“等我们穿上衣服!”

没想到这帮大姐根本没拿金杜云当做一个男人,反倒是极其热情地大笑,招手,团团把他围在了中间,还没有反应过来,嘴巴里已经被几个大姐塞满了蜜饯,空气里满是甘甜的味道和暖和的体温,金杜云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晕倒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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